他不敢说，同时还不敢想。
神明在关注这边。
他哪怕只是多想一点，都有可能被神明知晓。
但不说、不想，他都已经知道答案。
没错。
杜明纳准备着的事与酒神有关。
这次，杜明纳进入溙蒲山脉后，将要面对的最可怕的敌人就是酒神。
哪怕那只是酒神横跨遥远距离，降临到来的一小部分力量，也不是那么容易抗衡的。
……
溙蒲山脉。
杜明纳身上浮现出一层血色护罩，堪堪将从天空上落下的红色细丝挡住。
最先接触到他体表护罩的红色细丝已经彻底断了。
他呵呵地笑着，笑声有些不自然，还透着少许苍凉。
他的外表也发生了极大变化。
不知何时，他头上已经长出一对弯角，连眼睛都变得赤红一片。
另有些红色的东西，在他皮肤底下不断流动，像是血液，却根本不通过大血管，而是以另一种方式流动。
这是魔鬼血脉被催动到极致的表现。
杜明纳不是纯血魔鬼，无论体内另一部分的魔鬼血脉如何高级，他都不会在催动魔鬼血脉后变成彻底的魔鬼模样。
但泛着金色的弯角，还有赤红的眼，都能展现出他体内魔鬼血脉的不凡。
阵法之外，霍尔子爵这时候已经停止无谓的破阵行动，一动不动地看着红色护罩中的杜明纳。
刚才的变故发生得过于突然，他甚至都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，只看到尖叫鸟终于动了动翅膀，杜明纳的剑落下，紧接着，一切就都变成了现在的样子。
尖叫鸟领主死了，还被酒神酒杯以更快速度吞噬了，酒杯要往天空中飞，可是酒杯里的大部分东西都在第一时间落到了杜明纳身上。
那好像是大量的血液，或者是鲜血颜色的什么液体。
总之，那些东西全落到了杜明纳身上，却没有弄湿杜明纳头发衣服什么的，而是一下子全被杜明纳吸收了，紧接着，杜明纳外表就发生变化。
减少了重量的酒杯飞到了天空中，又凝聚出了一条极细的红色细丝，要击溃杜明纳的护罩。
霍尔子爵能感受到其中散发出的、独属于神明的力量。
哪怕神力数量太少，根本不算特别强的攻击，但也不是普通魔导士可以接下来的，就连魔导师都可能要付出一定代价，才能将那红色细丝推开。
结果红色细丝居然撞上杜明纳体表的护罩后，就自己将自己撞碎了？！
这究竟算什么情况？
这一切竟然全是真的？
连这等事都可能发生？！
霍尔子爵怀疑起了自己所能看到的世界。
老约翰则根本没那闲工夫想这些。
他目前最关心的还是杜明纳的安全。
陪在杜明纳身边的时间长了，老约翰早已特别了解杜明纳的气息。
这会儿的杜明纳看似变得极强，实则随时都可能死亡。
老约翰还和贾德相处过一段时间，知道贾德受到体内石人意志影响时，精神力波动会出现什么样的变化。
杜明纳现在的精神波动就和贾德那会儿的精神波动很像，这让老约翰不得不怀疑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想要借着杜明纳身体出来。
如果那是真的……
老约翰不敢多想。
他们现在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杜明纳这个好苗子的！而且看起来，杜明纳成长到可以独当一面的时间还远比他们想象中的短。如果没有了杜明纳，老约翰都不敢想，那是对暗影教会多大的打击。
至于他的个人私心，他不是很愿意承认，却也难以忽略心底浮现的念头。
杜明纳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，他怎么可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？
挡住了满月的酒杯又一次倾斜。
这次是实打实的酒液从酒杯中流落，要化作鲜红的箭矢，射向杜明纳。
杜明纳忽然抬头，朝着天空一笑。
他的笑容配着他此时模样，显得更为疯狂。
他急促突出几个短语。
霎那间，他瘦了一大半，整个人看起来似乎只剩下贴着骨头的皮。
霍尔子爵脸色大变。
“魔鬼语魔法？！”
老约翰不由一怔，连忙问：“你知道这魔法是什么意思？！”
霍尔子爵却只是看着杜明纳摇头。
天空中的酒杯里的酒液正以恐怖的速度不断减少。
杜明纳微微张嘴，那些酒液就以奇异的方式被他吸入肚子里。
他的身体不再干瘦，却像一个被灌满了水的球，只要再多一点水，他里面的躯体就能爆开。
他体表的血色护罩散去，天空中的酒杯不甘地晃动几下，最终还是没能再发出任何攻击，而是就这样离开。
老约翰第一时间闪现到杜明纳身后，接住施展完魔鬼语魔法后就要倒下的杜明纳。
触碰到杜明纳皮肤的瞬间，老约翰都被吓了一跳，唯恐自己不小心用多了一点力气，就会让杜明纳的皮肤破裂，然后哗啦啦地流出无数的水。
霍尔子爵这才慢吞吞地走过来，看着杜明纳身前的一个大坑。
那是尖叫鸟领主活着的时候弄出来的。它一死，这个大坑就出现了。
老约翰扶着杜明纳，轻声问了两句紧闭双眼的杜明纳，却没有听到杜明纳回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