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维摇头道:“那便是不用,不过得劳烦北镇抚司的兄弟,去我家一趟。”
陆耀愕然地看着他,忽然蒋千户过来道:“两位大人,在浅滩处又捞上来一些尸体。”
方维的脸一下子白了,两眼紧盯着他。陆耀道:“不要废话,有事快说。”
蒋千户看了看方维,小心地道:“里面没有女人,只是……其中有些是公公。看样子,大概是净军。”
陆耀点点头道:“清点一下人数,看看身上有没有牌子。”
蒋千户道:“是。只是还需要大人再过过目,我们也拿不准,他们身上头上,有外伤的痕迹,怕不是淹死的。”
尝试
雨终于停了, 山洞里仍是又阴又冷,众人又往火堆边上凑。卢玉贞晕晕沉沉地爬起来,拢了一下头发, 小声道:“安顺, 你的腿怎么样了?”
杨安顺转过头去,笑微微地看着她道:“没什么事,姐姐, 你只管放心。”
他对着几个病人,有模有样地低头瞧着他们的脚, 慢悠悠地说道:“我看着, 这几位的脚就是红了一些, 用干净的热水加点药煮水泡一泡,少则五天,多则十天,就能好了。”又转向另一边:“这都已经流脓了,就不大好办, 得清洗过后,再上些药。”
众人议论纷纷,又道:“这干净热水也是难了, 得有人到河边打水来烧。”
卢玉贞听他说得煞有介事, 心里一阵担忧,只怕他说错什么, 只好低着头不言语。
赵三走到他跟前, 冷冷地问道:“那我脚上这个, 好不好治?”
杨安顺道:“你这个不算厉害, 药水泡脚就行,也不费什么工夫, 只是……”
赵三便问:“怎么?”
杨安顺皱着眉头道:“路上车坏了,我们匆匆忙忙地跑出来,药箱子落在车里了。”
赵三指着外面道:“从外面山上弄些草药过来行不行?”
杨安顺笑道:“大哥你这就有所不知了。一则采药也分地方的,有些药是南方的,本地就长不出来,二则也得炮制,蒸煮烘烤,才能有药性。”
赵三道:“那按你的意思,没有药没法治了?”
杨安顺摇头道:“我们做大夫的,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,没有药,靠嘴说也是不行。”
众人听了,都唉声叹气起来,赵三问道:“那照你的意思……”
杨安顺道:“上上策,就是我写封信,派个脚程快的人回去给铺子里说清楚,将这边要用的药材再送一车来。”
赵三向外瞟了一眼,摇头道:“之前发了那么大的水,道路难行,一来一回,不知道要用多少天的工夫。这脚病天就发作得很厉害了,耽误不得。”
杨安顺抱着手,原地走了几步,叹口气道:“那就还得到车坏了的地方,再找找那个药箱在不在。要是没被水冲走,那就太好了。”
赵三想了想,又问:“你还记得在什么地方吗?”
杨安顺道:“那天我疼得要死要活的,哪里还能看路。这事还得问我姐姐。”
一时众人的眼光都齐刷刷地聚在卢玉贞身上。她心里一动,比划着说道:“估计就是南边一点吧,想是没有多远。”
杨安顺道:“姐姐,不行你就再重新回去找找吧,说不定就找到了。”
赵三看了看她,点点头:“我叫个人,带你过去。”
杨安顺拍掌道:“那就好了,只要能找到,肯定药到病除。”
她心里一下子明白了,眼睛定定地看着杨安顺,支支吾吾地道:“药的事,我也不大懂,万一被水泡坏了,是不是得拿出来晒,要不……杨大夫也跟我们走一趟吧。”
杨安顺有点着急,急忙冲她使眼色,又摆摆手:“我腿还伤着呢,走那么长的路,只怕是不行。我就在这等着。”
赵三叫了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过来,低声吩咐了几句。卢玉贞思来想去,又对着杨安顺道:“我怕出去时间长了,先帮你换个药。”
杨安顺跺脚道:“姐姐,这都什么时候了,还换药,磨磨唧唧的毛病总是改不了,这一屋子人都……”
卢玉贞望着杨安顺,觉得喉咙有点哽住了,她低下头去,在针包里将药粉拿出来,默默递给他。他伸手接过去了,又悄悄指了下包里的一瓶药水。
她轻轻地点了一下头,整理了衣裳,那个人就带她出去。她在洞口回身望去,杨安顺拄着棍子,笑眯眯地挥了挥手。
一出来,太阳极刺眼地照着她的眼睛,她恍惚了一下。打头的人道:“赶紧走。”
他们两个一前一后走下山去,路上有些泥都已经干了,比来的时候格外好走些。她沿着土路往南走,风吹过来,带着潮气还有股莫名的腥味。
走了半个多时辰,卢玉贞问道:“这旁边是不是有条河?”
那人就回答道:“大概还有一炷香的工夫就走到了。”
她就哎吆一声,蹲下身去。打头的人望见了,便转身问道:“你又怎么了?”
她捏着嗓子,把声音压得很细:“大哥,我脚崴了,走不动。”